傍晚时分,鲁掌柜偷偷摸摸地拐进一条小巷,在一座不起的小院门前停住。
想想这些天发生的事,他还犹在梦中。
说起来,这陆震虽是武人,心机却复杂深沉。他出手阔绰,广散银子收买人心;另一方面,又心狠手辣,骗自己和手下吃下□□,每年需得吃一次解药,否则就肠穿肚烂而死。好嘛,齐王在西疆辛苦布下的暗棋,全变成了他的人。
如今定州城全城戒严,据鲁掌柜所知,似乎是搜捕奸细和风家二公子风平裕。而这两个重犯,此时正躲在小院里。
鲁掌柜是齐行忌提拔起来的,现在另投他人,心下颇有些愧疚,但有什么办法呢?他提着脑袋干了那么多年也累了,想多挣些钱以后养老。看形势这天下指不定将乱成什么样子,乱世讲忠心的是傻子,谁人不是无利不往。
他摇摇头,甩掉脑袋里的杂乱思绪,抬手敲门。
门打开一条缝,露出一抹黑色,一只黑眼睛隐在其中,阴森瘆人。
这黑衣人是陆震的随从,认清来人便打开门,让鲁掌柜进去。
“将军在堂屋。”声音很清亮,与他的外形完全不搭边。
鲁掌柜快步走进堂屋,屋内温暖如春,陆震悠然靠坐在火炕上喝茶。
鲁掌柜笑咪咪地靠过去,小声道:“将军,全准备好了。今晚戍时二刻出城。”
“人可靠么?”
“绝对可靠!”
陆震满意地笑道:“先生做事,我信得过。”
他拿出两张银票给鲁掌柜,“先生辛苦了,这些银两拿去犒劳兄弟们。以后若是银钱不够使,尽管知会我便是。”
鲁掌柜看了看银票的数目,笑得眼眯成一条缝,“多谢将军,鲁某三生有幸能为将军效力,必不令将军失望!”
“今天有事,我就不留先生了,我们晚上再见。”
“戍时二刻,车马在巷口等。”
鲁掌柜高高兴兴地正要出门,陆震冷不丁地说道:“先生可要记得,一年吃一次解药,我怕我太忙给忘记了,害了先生及众位兄弟的性命可不好!”
鲁掌柜脚下一滑,笑容僵在脸上,讪讪道:“鲁某会记得的。”说完,老鼠见猫似的跑了。
他一走,陆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石头脸。
左边的门帘一挑,一身素布棉衣的风平裕走进来。
他沉着脸问道:“今晚就走么?”
陆震给他斟了一杯热茶,淡淡道:“嗯。过了今晚,风都尉,不,风公子就安全了。”
风平裕在火炕上坐下,一脸阴沉地道:“你打算把我送去何处?”
“你不是说南边是风家的势力么?那里必然有对玄氏不满的人,公子到了那里应该会很安全。”陆震饮一口茶,微笑回答。
风平裕冷笑道:“看来你早替我打算好了。”
陆震不理他语中讥讽,对门外唤道:“金逸,把东西抬进来。”
黑衣人金逸抬着一只小箱子进屋,把箱子放到炕桌上。
陆震一脸诚挚地道:“我想着风公子到了南边,先躲起来招兵买马、联络盟友,对外可装作是山中流匪,若有必要还可以同大顺人通气,等到时机成熟,你便自立为王又有何妨?反正皇帝会给你任命。”
他“哗”地打开箱子,风平裕顿时被晃花了眼睛。箱子里一半装着大小不一的浑圆珍珠,一半装着各色璀璨宝石。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上万两白银。
陆震淡笑道:“这些给公子做经费。公子还可以找皇帝再要些,建一支军队应该够了。”
风平裕见到这一箱宝物才算彻底相信陆震,他强作镇定道:“全给我么?”
“当然。”
“要我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