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楚白爬到小船上,借着朦胧的月光,低头粗略的扫视了一遍。
凭他的经验判断,这是一条刚刚出海归来的渔船。
而且,应该是空手而归。
海民们出海,大多数都在白天,如果黄昏时分回不来,大多数海民就会选择在海上过夜。
小香村民出远海捕鱼,就经常夜不归宿。
此时,已经亥时过半,这艘船的主人,回来的时间有点儿晚。
肖楚白有些纳闷儿!
虽然说夜间出海者大有人在,但是独船出海,深夜晚归的现象却并不多见。
而且,还是这么小的一条船。
甭说遇到海盗,就算遇到稍大一点的洋流或潮汐,都容易阴沟里翻船,一命呜呼。
另外,夜间出海比白日危险系数大上十倍上百倍,尤其是最近几年,肖楚白每次潜入海下,都会敏锐的发觉大海深处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,但是,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?他又说不上来。
从表面上看,那些以前只在深海出没的生物,近些年,在浅海区域,却可以经常遇到。
这就极不正常。
尤其是几天前,小香村附近出现了大青鲨,这是小香村的历史上,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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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任何发现,肖楚白从小船跳上码头。
海沟镇的码头,和小香村的不同,鹿角围墙从两侧挤进海中,大码头外围留下一个五米左右的缺口儿,尽量缩小围墙的漏洞。
内部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,空间广阔,足以容得下数十艘大下渔船。
另有十几条水道,宽窄不一,从码头通向镇内。
镇府的公船,集中停靠在镇中心的一处内陆码头内,其它镇中富户的私船,通过其它水道,停在住处附近。
这条小船的主人住处,显然没有码头。
肖楚白摇了摇头,这也是个穷人。
这个时间段,码头附近的箭楼,哨兵还没休息,隐隐约约,能听到哨兵的交谈声,肖楚白不要惹麻烦,在哨兵探头巡视之前,悄悄躲进黑暗中,轻手轻脚的赶向仓库,一天没吃东西,二叔肯定饿坏了!
他的心情,有些急迫。
这间仓库,从远处看去还算规整,走到近前,才发现简陋至极,尤其是墙壁,和小香村很多民居一样,东一个西一个,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子。
阴天漏雨!
晴天漏风!
说几句悄悄句,还会漏音!
不过,房顶还算完整。
这样,可以保证连雨天,仓库内的货物不至于被雨水淋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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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缕蜡烛的微光,从板壁上的窟窿里穿出,虽然是莹烛之光,却有着和阳光一样炽热的心,有着和阳光一样坚韧的性格,永远不向黑暗妥协,顽强的在板壁根处映出一块块光影,参差斑驳,和无边的黑暗相比,显得是那样的渺小,甚至,若有若无.......
但是,虽然弱小,却宁折不屈。
仓库内,一灯如豆......
肖楚白他不知道肖进现在处在哪种状态?
清醒?
还是又睡着了。
他快步到门前,正要伸手去拉仓门,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肖进的声音,“小姑娘,谢谢你!让你亲自帮我上药......”
小姑娘?
肖楚白一愣。
二叔不会是烧糊涂了吧!
这三更半夜的,哪家的小姑娘不乖乖的躺在家中睡觉,却巴巴的跑到仓库来!
而且,还是来给二叔上药!
只有医生才会上药!
整个海沟镇,只有老太监华五十的慈世堂一家医馆,而他的家中,貌似也只有老太监和母老虎两个家庭成员。
没听说过有孩子!
若不然,恐怕也不会被人称为“老太监”。
两口子一样尖酸刻薄,见利忘义,这样的人家,即使海神在华老太监两口子造人时睡着了,不小心让他们产下后代,有老太监两口子的言传身教,华家后代的品行,也绝对好不到哪儿里去。
有其父必有其子!
有其母必有其女!
这是千古之下颠仆不灭的至理。
目前,二叔身上除了一条破裤衩,一个子儿都没有。
华五十和母老虎这对铁公鸡绝对不会突发善心!
赔钱来给二叔治病!
还上药!
上药就得花钱。
不可能!
坏了!
一想到这儿,肖楚白更加慌乱,也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。
肖进的大脑,被高烧烧糊涂了,甚至达到了开始做恶梦说胡话的地步!
“二叔,”肖楚白一股急火,直冲顶门,张手把两条大鱼扔到门后,拉到虚掩的仓门,迈步就朝里冲......
“谁?”
仓库的角落里,突然传来一声惊呼!
是女人!
女人发出的惊呼。
真的有女人,而且,还不止一个女人。
这个声音,有些苍老,绝对不属于一个小姑娘。
肖楚白的右腿,猛然停在半空,又慢慢落下,放眼望过去,昏暗的仓库里,微弱的烛光旁,除了肖进,居然还有两个人,而且果真是女人,面对仓门的女人,正好和肖楚白打了个照面儿,是一个中年妇女。
徐娘半老!
风韵犹存!
方才那声惊呼和质问,就来自这个中年妇女。
此刻,原本平躺休息的肖进,正半倚着墙壁坐在角落里,中年女人站在一边,一个小女孩儿,侧身对着肖楚白,半蹲在地,手中拿着一卷儿白色的布带,正在一圈儿一圈儿把肖进断腿缠紧。
这种布带,肖楚白虽然没有见过,但是,他敏锐的意识到,这觉对不是普通的布带。
貌似是传说中的医用绷带。
这个小姑娘是干啥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