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帐春

田园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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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1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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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迢晔本没想这么早就解决陆友孜, 可没想到, 有些人呀,就是这么喜欢自己往死路上撞。碰谁的东西不好,偏碰他的东西, 而且碰的, 还是他的心窝子!真是没眼力见。

男人立在槅扇前, 深深吐出一口气。槅扇半敞, 满目银霜堆雪。男人远视庭院内那株挂着冰渣子的香槐树,呼吸之际,满是浓稠的血腥气。

屋外不知何时又落起了雪,窸窸窣窣的随溯风而入,打在男人的脸上。陆迢晔负手而立,俊美如俦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, 深沉,嘲讽, 冷意盎然。

“爷。”福缘垂着眉眼, 唤道:“陛下他……”

槅扇下,陆友孜满身鲜血,早已昏厥过去, 不知生死。

陆迢晔捻着指尖的鲜血,看一眼不远处被雪雁搀扶出去的苏锦萝, 道:“送回宫去。”

“是。”福缘应声, 唤了人来。

明远带着几个面生的仆从, 从穿廊进, 轻手轻脚的将人抬上庭院内的马车,溜溜的送出了静南王府,往皇宫去。

“爷。”福缘还未走,他近前,将一封奏折递给陆迢晔。

陆迢晔伸手接过,看罢后冷笑一声。

“沈玉泽?”

“是。”福缘道:“因着军功卓著,沈小侯爷已被加封为龙威大将军,不日便会回城谢恩。”

“来的巧。”陆迢晔单手一扬,那本奏折就被扔到了庭院内的小水坑里。坑面上覆着细碎薄冰,那奏折半身陷进水里,半身露在外头,瞬时就被打湿,模糊了字迹。

“让皇上见,越早见,越好。”

……

苏锦萝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事,当她回去的时候,一切如常。炭盆内置着安神用的百合香,墙边的花几上置着一只白玉瓶,上头是一株新剪的红腊梅。原本沾着血迹的素娟屏风和槅扇皆已被换过,白玉砖被擦拭的干干净净,不留一点痕迹。

厚毡覆在干净清爽的槅扇、雕花木门四周,遮蔽溯风细雪,鼻息间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熏香味。

苏锦萝站在新置换的大理石插屏前,伸手触了触上头岁寒三友的双面雕绣,暗咽了咽喉咙,声音微哑道:“你,没事吧?”

男人正站在插屏后换衣,透过浓郁的熏香,苏锦萝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冷梅香,依旧是那么熟悉。

“无碍。”清冷声音自插屏后传出,陆迢晔敛着眉目走出来,将手中玉带交给苏锦萝道:“替我系个腰带。”

苏锦萝伸手接过那玉带。

玉带质硬,触手温软,上雕四爪蟒龙,与陆迢晔身上的蟒袍如出一辙。

苏锦萝垂眸,小心翼翼的替男人将玉带箍到腰上。

小妇人穿一件宽松袄裙,收胸窄腰的勒出身段,披着大氅,垂着眉眼,露出一截纤细粉颈。双耳上一对玉圆珰,青丝微乱,白嫩小手举着玉带,吃力的围住他的腰。

陆迢晔站在那处,伸手虚扶住苏锦萝颤巍巍的纤细身子。

小妇人埋着头,小嘴轻蠕动,声音极轻,含在喉咙里,根本就没说出来。

“嗯?”男人偏了偏头,发出一个音。

苏锦萝使劲摇了摇小脑袋,然后替陆迢晔将玉带扎好,又替他将衣襟上的扣子系好。

陆迢晔伸手,掐住苏锦萝的下颚,强势的将小妇人的脸掰向自己。

苏锦萝眨着双眸,小嘴微抿,鸦羽色睫毛轻颤。一副想说话,却又不愿意说的模样。

陆迢晔蹙眉,道:“我以为,这些事你早已经知道。”

在陆迢晔娶苏锦萝之前,就已经知道这个小妇人对于他的野心,看的比旁人透彻。而在多次试探下,陆迢晔更加确定,苏锦萝知道她自己迟早会有面对这一天的时候,所以男人并未将今日的事放在心上。

因为这不过就是迟早的事。

他的心狠手辣,不是一日两日,而是十几年的精心部署。他不是一个人,他的身后牵扯着整个朝廷,他败,不仅是他要死,连这个小妇人的性命也不能保住。

苏锦萝动了动小嘴,声音嗫嚅,“我,我知道……你不愿娶我……”而如今这人,不日便要当皇帝了,自然再瞧不上她。

听到苏锦萝的话,陆迢晔的面色有一瞬怪异。片刻后,男人脸上阴霾尽消,显出一抹笑,透着揶揄。

他还以为这小东西是在纠结陆友孜的事,却没曾想,竟是在想这事。

“你,你若是想抛了我,那,那我……”小妇人低着眉眼,目光灼灼的盯住自己的肚子,霍然起身,一手指向那柄挂在墙上的利剑,一手点在陆迢晔心口,声音软绵绵的道:“我便杀了你。”

苏锦萝自觉自个儿说的已十分气势汹汹,但男人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笑模样。

苏锦萝蹙眉,一本正经的道:“我没有在说笑。”

“好。”陆迢晔笑着应声,靠在身后的插屏上,饶有兴致的盯住苏锦萝看。漆黑暗眸之中透出一股深沉的宠溺。

看到男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,苏锦萝抿着唇瓣转身,绕过插屏,踮脚去取墙上挂着的那柄剑。

剑挂的太高,苏锦萝没够着,她坐看右看,看到不远处的一张玫瑰椅,立时弯腰将其拖了过来,然后提裙踩上去,成功将那柄剑取了下来,

剑很重,苏锦萝刚刚拿下来,就被拽的一脱手。

“砰”的一声响,剑砸在木桌上,发出一阵沉闷声响。

苏锦萝被唬了一跳,她低头一眼,只见那木桌上已有被利剑划开的痕迹。暗咽了咽口水,苏锦萝转身,吃力的举着剑指向陆迢晔,却不敢走近,只软糯糯的板起瓷白小脸重复道:“我不是在说笑。”

“嗯。”男人继续点头,但在苏锦萝看来,却十分敷衍。

苏锦萝觉自己已十分严肃,连剑都取下来了,男人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,一点都瞧不起她。

想到这里,苏锦萝不知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子力气,瞬时就将剑举了起来,然后气势汹汹的向前几步,搭在陆迢晔脖颈处,挺胸抬头道:“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,你若不要我们母子,那我们母子也不要你。”

脖颈上被架了一柄剑,男人却一点都不慌张。

他依旧闲闲的靠在插屏上,掂着脚,看向苏锦萝的视线带着笑意。

“你别笑了。”苏锦萝跺脚,连带着手里的利剑都往前挤了两分,贴在陆迢晔的脖颈上,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。

看到那血,苏锦萝一顿,瞬时扔了手里的剑,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。

陆迢晔伸手,触了触自己的脖颈,指尖黏腻,带着刺痛。再抬眸,小妇人吓得面色煞白,站在那里就像是傻了似得。

男人低笑出声,上前,走至苏锦萝面前,将指尖上的血擦到她的唇瓣上。

小妇人苍白的唇立时就变成了妖冶的红。红唇撩人,男人一点都不觉脖颈上的痛感,喉结滚动,只看的有些痴。

自怀了孕,小妇人身上的女子风情便越发成熟。眉梢眼角,皆是暧昧情意。陆迢晔时常瞧着,恍惚间,竟也走神。

这小妇人,何时变得这般勾人?

男人由上至下打量人。一身白皮,粉光细腻,惹人遐想。小鼻子小嘴的,瞧着小巧精致,尤其是那双眼,水雾雾、泪蒙蒙的干净,可偏偏那眼尾是勾着的,透着股桃瓣氤氲,媚色横流。

陆迢晔面色不变,神思却有些恍惚。

曾几何时,他看到那戴着雪帽的小姑娘,站在皑皑白雪之中,一身艳红大氅,犹如雪中娇艳盛开的红梅,纯洁无瑕。而如今,这枝红梅因为自己染上了颜色,娇媚惑人。

想到这里,男人就觉胸腔内被涨的满满的。这枝红梅,是专属于他的红梅,任何人想染指,都不行。

满浸柔意的眸色瞬时凌厉起来,但落在小妇人唇上的手却愈发轻柔。瞧上片刻,竟是带上了痴色。

感觉到唇上温热的触感,苏锦萝立时回神,紧张的踮起脚尖就伸手去捂陆迢晔的脖子,“你,你有没有怎么样啊?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她都没想到那剑这么快。

豆大的泪珠子从水雾雾的眼眸中滚出,滑过香腮,浸入粉颈。

“怕是要死了……”死在你身上。

男人俯身下来,将脑袋搁在苏锦萝的脖颈处,呼吸之际闻到那股子香软的味道,微闭上眼,深深吸上一口,满腔沁脾。

苏锦萝哭的更急,一抽一抽,万分可怜,她喃喃道:“只是一道小口子,你别想骗我。”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哭腔,十分惹人怜惜,但听在耳中,更有一种想将人愈发再欺负狠一点的恶劣意思。

“既知我是骗你的,那你又哭什么呢?”抚着苏锦萝的小脑袋,陆迢晔唇角轻勾,细细的亲着她的耳垂。一口叼住那只玉圆珰,就一道卷入口中细舔。

苏锦萝哭的抽噎,根本就停不下来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,只瞧见男人脖子上出了血,整个人就慌的厉害。

“我,我……”

“莫哭,对孩子不好。”贴着苏锦萝的耳畔,陆迢晔沙哑出声。

苏锦萝吸了吸鼻子,勉强止住哭腔。

“真是长不大。”陆迢晔单手扶住苏锦萝的腰,另一只手搭住她的肩,反身将人按到插屏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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